从上海一户居民家中拨出的一通神秘电话骗走阿婆400万元。奇怪的是,这户居民表示,家里的固定电话几天前就因网络升级而停用。办案人员顺藤摸瓜,一个自称是上门升级网络服务的电信公司工作人员进入警方视线——

冒充电信工作人员的电诈“工具人”

姚雯/漫画

身穿电信公司工作服,上门进行信号检修、网络升级,为你免费安装机顶盒的“工作人员”,真正身份竟然是诈骗团伙的帮凶。所谓的机顶盒,也不是电信公司的福利,而是用来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的工具。日前,经上海市宝山区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判处被告人张某有期徒刑七个月,并处罚金1万元。

神秘来电骗走阿婆400万元

“我是上海网信办互联网中心监管主任牛主任,你的身份证号码是……”2023年11月,上海的朱阿婆接到了一通电话,她看了一眼开头为“021”的来电显示,确认是上海本地号码,没有太多犹豫就接起了电话。

“我们监测到,有人盗用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号在海南三亚办理了一张手机电话卡,共发送了1.2万条非法募捐广告。”“牛主任”将情况告知朱阿婆后,随即将电话转接到了“民警”处。“民警”称,朱阿婆的信息被人利用,办理了17张银行卡在国内进行诈骗,现在需要对她开展资金比对、加密监管工作。朱阿婆信以为真,在电话的远程遥控下,按照步骤向指定账户转了400万元。直到真正的民警找上门来,朱阿婆才得知自己被骗了。

经警方深入调查发现,这通打给朱阿婆的电话来自上海一户居民家中的固定电话。令人不解的是,这户居民称自己家前两天有电信公司工作人员上门安装了帮助升级网络的机顶盒,机顶盒连接家中电话,电话已经有几天无法使用了。

与此同时,警方又接到电信公司报警,称有人冒充电信公司员工到居民家中以信号检修、网络升级为由加装不知名的设备。

2023年12月2日,警方通过实地勘查、周密部署,当场抓获在老旧小区内准备再次入户安装机顶盒的“工作人员”张某,并查获其随身携带的机顶盒。

一份好干又好赚的工作

2023年11月,失业在家的张某在某App上寻找工作时,看到了一则与自身条件较为相符的岗位招聘信息,便与对方取得了联系。对方自称陈某(仍在进一步侦查中),介绍了岗位内容是根据其提供的用户地址、电话信息、相关电信网络设备与客户进行联系,并上门安装机顶盒。

张某只有初中文化,也没有学过电信网络设备安装技术,但想到这份工作既不用面试,也不需要培训和签订协议,每成功安装一家后还会有300元好处费,便欣然同意了。

没多久,张某便根据陈某提供的话术以电信公司工作人员身份联系客户并上门安装机顶盒。最初张某还不会安装,陈某便通过远程的方式进行指导。第二天,陈某称客户将机顶盒上的网线拔了,让张某再次上门。张某到客户家门口后,客户表示与电信公司进行了核实,没有查到张某的员工信息,电信公司也并未派人上门安装机顶盒。张某只得先行离开。

陈某得知后,便给张某制作了一个“中国电信员工”吊牌、一件印有“中国电信”字样的蓝色马甲,一并寄给了他。张某听从安排再次返回客户家,以回收为由取走了此前安装的机顶盒。

此后,张某穿着“工作服”,戴着“工作证”,开始在上海各个小区的居民家中安装机顶盒,直至被民警抓获。截至案发,张某共成功安装了15台机顶盒,获利4000余元。

“机顶盒”实则为“GOIP”伪装设备

据张某交代,他从未见过陈某,都是通过手机联络,工作服、工作证和机顶盒等物品都是陈某快递寄给他的。

为了让张某顺利开展工作,陈某还提供了一套话术:“你好,我是中国电信的工作人员,在进行片区网络维护时检测到你们家出现异常。我们需要上门安装一个加速器,确保网络能够正常使用。”但在实际操作中,张某发现有很多客户不相信这套说辞,便改为“以网络需要升级为由安装加速器”,这样客户更容易接受。

此外,张某在安装过程中还需要将客户家中的电话线插到机顶盒上,电话便不能使用了。在安装设备后,张某还根据陈某的指示告诉客户,三天内不要动机顶盒,三天后会有人回收。

张某安装的机顶盒究竟是什么?

民警通过检查发现,案涉机顶盒其实是一款加装了路由器和流量卡的“GOIP”设备(即一种虚拟拨号设备,是近些年境外诈骗分子普遍使用的一种新型诈骗工具)。“GOIP”能将传统的电话信号转化为网络信号,犯罪分子在境外只要通过境内安装好的“GOIP”设备,就能将境外的电话号码伪装成境内任意地区号码,进而实施诈骗。朱阿婆接到的以“021”开头的电话,实则是将境外网络信号转化为上海市固定电话信号,让被害人极难辨别真伪。

宝山区检察院经审查认为,张某在第一次上门安装设备时,居民已告知其不是电信公司工作人员、电信公司无该安装业务,但其仍上门安装涉诈设备,在知晓自己的行为属于不正当业务,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的情况下,仍为犯罪提供技术支持,情节严重,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今年3月22日,该院以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对张某提起公诉。日前,法院经审理作出上述判决。